问山于泽

爬墙选手,井底之蛙

[原楚]乾坤大大大换魂术

*灵魂互换
*胡乱操作
*在我想出一个高逼格的题目之前只好叫这个了
 
 

 
 

 
 
 
 
     天快亮了。房间里只有一盏灯昏昏地燃着。
   
     原随云的手指摁在铜镜上,他手指散发出的活人的热气在那个位置上留下了一个雾蒙蒙的圈。他用拇指揩掉雾气,然后接着端详那个镜子中的人。
   
    大理石般的额头,玉刻的鼻梁。他牵起嘴角,于是镜子里的人也微笑着看他。微笑于这张脸是多么的合宜,它是一种自信,乐观,善良,狡黠与热情的混合,衬得它的主人愈发丰神俊朗。这里本来就不应该是一个生长在黑暗里的灵魂的居所, 如今却是鹊巢鸠占了。
  
    他着迷地看着镜子。就像每一个久居暗中的人一样,他的眼睛因为突如其来的光微微猫起。但是即使是他意识到自己重获光明时,他所感到的欣喜也不如当他发现自己完全接管了楚留香的身体时所感到的更强烈。这是楚留香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所以那时他的头发已经放下,还没来得及松开腰带。这一切现在全被原随云看在眼里:一个最平凡不过的楚留香,却也是他能触及的唯一一个。
  
    原随云仔细地束好头发,面对着镜子发愣。半晌,他才慢慢地抬起手。从额头起,他的指尖划过鼻梁,踯躅在唇边,接着经过喉结,经过锁骨。然后他扯开衣服,凝注着楚留香躯体上刚健而优美的线条。这时候,这对明亮的黑眼睛里闪动着的狂热的喜悦已不属于楚留香,也不属于原随云,而属于那个欲以天下为己物的疯子蝙蝠公子。只要在天地之间的,他都以为没有他力不能及。但后来他发现有三样例外,那便是日,月,与楚留香。
 
    楚留香是穿堂风,楚留香是水中月。
 
    他原随云偏偏要追风揽月。
  
    他把手搁在赤裸的胸膛上,隔着一层血肉,听胸腔里那个小小的充血的东西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肋骨发出的声音。他的手兴奋得发抖,甚至于全身都战栗不止。只有一霎那的犹疑,他便用拇指与食指的一节轻轻地挟住了某处致命的部位。
  
    他立刻明白自己找对了。
  
    原随云迅速摈弃了他的所有优雅与自持。灯灭了。在蒸气腾腾的迷乱深渊里,他带翻了一个装满波斯郁金香萃液的白玉小瓶,楚留香的气味瞬间满溢,为他疯狂的欢乐锦上添花。然而敲门声响起时他还是迅速反应过来。苏蓉蓉推门进来的时候皱了皱眉,打趣他几时竟用了这么个浓郁的留香法子。他抱歉地微笑,不小心碰倒的,苏姑娘这回就请饶了我罢。这时候已经衣冠楚楚,语调神态竟与楚留香如出一辙。
  
    苏蓉蓉果然没有追究,看来楚留香给她惹的麻烦只大不小。
  
    “楚大少爷还是起来用早饭吧。”她展颜一笑,“方才原少庄主叫了人邀你去无争山庄与他品新茶。原公子何其风雅之人,他的茶可不是谁都喝的到的。你不要辜负了他的好意才是。”
 
    “你一同去吗?”原随云问。
 
    “不了。”苏蓉蓉莞尔道,“少庄主嘱咐了,这茶除了你,可是谁也喝不得的。”
 
     
 
 
        茶已经烹好了,正热腾腾地冒着气。
 
        原随云叹道:“能得你亲手为我煮茶,我此生也无憾了。”
  
        楚留香不立刻说话,却抚摸着膝上那张七弦琴,笑道:“哪里的话。既是在下做这东道主,又怎敢不尽宾客之礼?”
  
        他神色安详,却似比有眼睛的看得要更清一般。丁枫侍立在他身侧,一对阴鸷的眼睛死死黏在原随云身上。他根本没有了解真相,因为这事情太过离奇,离奇到无法想象,何况他们两人又是那么沉着与自然。
 
        “在下早耳闻无争山庄少庄主风雅无双。”原随云忽的含笑道,“如今幸得相邀,又兼茶酒相伴,良辰美景。在下斗胆:若能听得少庄主鼓琴,楚某当引此为平生大幸。”
  
        他道:“原公子,请!”
 
        丁枫的脸色已不很好看。他身子向前倾去,差不多已要迈步,却突然生生收势,脸上竟露出惊恐之色。他武学造诣极深,所以才被能那秋毫似的的杀气慑了住。乍一看那点杀气似乎微不足道,可若细细品察,就会发现那秋毫实是枚一着便致人死命的毒针。
 
        深入浅出,韬光晦迹,方能杀人于无形。
 
        楚留香是最不该有杀气的人。
  
        令他如芒在背的那危险的气息就是从楚留香身上来的。
  
        “你出去吧。”他听原随云柔声道。说实话,这并不是他的意愿,但原随云是不容忤逆的。他只好行礼告退,离开的时候还疑虑地望了客人一眼。这一望他正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却见那双眼微微有些迷茫。他一怔,人已经走出了房间。门关上了。
 
        房里飘着茶香。
  
        楚留香开始抚琴。
 
        他当真也解音律。而且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说一个关于身体的字。他只是遵从原随云。宫商一起,是一曲阳春白雪。春之和煦,雪之凛然,若用心去听,也能听出一二。但原随云到了他背后,左手覆在他腕上,右手轻轻按住了琴弦。
  
        “好一出阳春白雪。”他冷笑道,“只可惜我三岁前从没有见过雪。”
  
        “这琴不是用来弹这个的。”
  
        他就在楚留香身后立着,弯了腰,越过楚留香的肩拨起弦来。他只是随意地拨几个半音,几乎算不成调的,却别有一种异样的诡谲,仿佛一股伺机而动的汹涌暗潮。
  
        楚留香呼吸一滞。倒不是因为那诡异的琴音,而因为原随云扣在他左手腕脉上的手指。楚留香的手一向温暖,他的全身都是温暖的。但这根手指现在却冷得像冰。
  
        “这可是原公子的身体。”他叹道,“原公子纵然不爱惜我,好歹也爱惜爱惜自己吧。”
  
        原随云没理会,却问道:“香帅做我这个瞎子,做的好受么?”
  
        他对上自己那双没有任何光泽的,已经死亡了的眼睛,第一次看见自己长成之后的模样:与他在心中勾画的轮廓没有太大的差异,眉宇间却多了他未曾想象的某种阳光一样的光辉。他不是在看着自己,而是在看自己身体里的那另一个人,那个人同样在用眼睛之外的某种东西审视他。随后,那个人斟酌着慢慢开口道:“不。”
  
         “不?” 原随云大笑,“自然。香帅纵横天下,少不了这眼睛的。”
 
         他说着,嘴里有些苦涩。他本无需也不屑于嫉妒任何人,但偏偏是这个人,他竟有点抑制不住的妒忌。

         楚留香接着道:“不过呆的久了,也能沉静心灵。练武就要一个心静,这一来,会因祸得福也未可知。”
 
         原随云笑得更凄厉。
 
         他说:“香帅看我现在像是心静吗?”
  
       窗外夕阳已经西斜。他拉着楚留香的,或者是自己的手,放到自己脸上,牵引着他描画那幅坚毅的轮廓。一寸一寸,就像描工笔画一般的细致。然后他松开楚留香,留恋一般地看看斜阳投在窗台上的横斜疏影,莫名道:“请香帅千万要记住这张脸。”
  
        他又笑笑:“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无争山庄。”
 
         楚留香还未答话,他已经退后两步,刷刷点了自己七八处大穴。他以为楚留香纵然敏锐了得,但还是要慢一步。谁知一枝桃枝倏然飞来,真气涌动,已解了他封上的三处穴道。可惜时辰已到,瞬息之间,乾坤颠倒。桃枝颓然落地,他的眼前复归黑暗。他知道来不及了。

         “多谢原公子款待。”他听得楚留香懒洋洋地说道,似乎丝毫未感到惊奇的样子,“万圣阁的灵药果然名副其实。”然后是轻轻一声跫音,只有一声,他面前就已空无一人。
  
         楚留香是风,楚留香是月。
         清风不可留,明月本无心。

         原随云莫不是已经完完全全失败了么?可是他的唇角依旧带着笑。楚留香是要回那个客栈里去么?那里现在只有一片熊熊的火海。哪里还有郁金香?唯一剩下的就是燃烧过后焦尸的臭气。而苏蓉蓉所能得到的消息,就是凶手长得像极了她的楚留香,而客栈着火时,他恰好没有被任何一个人看见。
  
         他断定他们还会见面的。所以他惬意地抿了一口已经温了的茶,沐浴在他虽看不见,却切实感受到的温暖夕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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